蔡英文当局一方面希望能做出成绩，但同时却又清算自己的执政基础，从逻辑上来说，根本就是自相矛盾的作法。一个人如果打断了自己的手脚，还希望能行稳致远，可能吗？

在之前的9月3日，也就在蔡英文上任百日之余，台湾岛内由军、公、教、劳等团体发动了大规模的示威游行，十几万人涌上了台北街头。

时值蔡英文民调支持率大跌之际，此次游行不知是否打开了潘多拉的盒子，预告了蔡英文当局将面对抗争不断的波折，还是如同寓言故事中的天真孩子，叫破了“国王的新衣”就是没穿衣服，质问“说好的政绩在哪里”？

这次游行源自于蔡英文当局欲大力推动的年金改革，军人、公务人员、公立学校教师等群体预计将成为重点被改革对象，已退休或未来退休后的福利将较当前删减不少。之所以如此，主要是因为由政府负责发放的退休抚恤基金财务状况不佳，最新精算的结果，军人的部分最快将于2020年破产，公立学校教师和公务人员的部分将在2030年和2031年陆续破产。

这些基金之所以面临如此窘境，主要是由于制度的缺陷，而这些制度设计之初，都有特定的时代背景。在早年，军公教人员的工资不高，退休养老很成问题，因此由政府出面，给予较为优厚的福利以为因应。

随着经济逐步发展，军公教人员的待遇逐渐改善，也使得先前福利措施的必要性大幅下降。最为人所诟病的“18%优惠利率存款”的年资计算已于1995年停止，但许多福利措施并未取消，甚至延续至今。

虽然年金改革有其不得不改的压力，但如将此次游行简单视为既得利益者为捍卫权益而走上街头也失之公允。将问题归根到底，政府对其雇佣的军公教人员给予良好待遇并没有错，因为这些人所提供的是公共服务，最终效益仍会回到社会身上。长久以来，军公教人员的福利待遇都是公开资讯，并不是什么秘密。

在一个能够自由选择职业与工作的社会，对于不够条件成为军公教人员者，多半属于弱势群体，政府应给予更多的照顾；同样，对于有能力但不愿担任军公教人员的群体，既然是出于自由选择，如对他人福利待遇随便说三道四，就难免有“酸葡萄”心理之嫌。

另一方面，更重要的是，大部分的军公教群体并不反对年金改革。早在2013年，岛内重要的财经媒体《今周刊》在864期就调查指出，高达七成的军公教人员支持改革，愿意共体时艰、缩减福利以挽救政府基金的破产危机。既然如此，改革应可顺利推动，为什么又有十多万人要涌上台北街头游行示威呢？答案从游行的关键诉求“反污名、要尊严”就可得知，这又和绿营不断高喊的“转型正义”密切相关。

蔡英文当局上任百日以来，最显著的“政绩”应该有二：对外不接受“九二共识”，让两岸关系陷入低荡；对内则高举“转型正义”的大旗，大张旗鼓地成立“不当党产处理委员会”，除了在政治上清算异己之外，看不出有寻求全面正义的企图。

为了赋予“转型正义”的诉求正当性（legitimacy），以便有效打击国民党并持续维持选举政治的优势，绿营名嘴和民进党籍公职人物不断发动宣传攻势，不遗余力地通过各种渠道抨击国民党和之前的马英九当局。这也使得军公教群体遭到池鱼之殃。

以往由于国民党长期执政，受雇于政府的军公教群体和国民党渊源甚深，尽管直接的连结在2000年因政党轮替而中断，但传统上军公教群体支持蓝营的比率还是较高。适逢年金改革的压力迫在眉睫，甚至在蔡英文任内就可能遭逢破产危机，绿营索性将年金改革与转型正义挂钩，致力于攻讦军公教群体，将他们打成需要“被转型正义”的既得利益者，以争取对改革的支持。这罔顾了军公教群体提供的是公共服务，而他们大多数愿意支持年金改革的事实。

藉由扣帽子并污蔑攻讦的方式创造正当性或闪避责任，已是绿营惯用的伎俩。早在当年陈水扁执政之初，发生的“八掌溪事件”（四工人受困溪中，因救援延误被冲走溺亡），行政机构副负责人张俊雄就宣称，这是因为“旧官僚”麻木不仁，没有体会到“新政府”全力打拼的精神才酿成的悲剧。一个“新政府”和“旧官僚”的简单区分，就想将政治责任全然撇清，现在的蔡英文当局也不过是故伎重施而已，也就不值得大惊小怪了。

这样的策略看起来很聪明，但其实很不智。现在台湾当家执政的是民进党，军公教群体受雇于政府而提供公共服务，可说正是由他们反映出蔡英文当局施政的绩效。对于不断打压下属的老板，还希望得到下属的卖命支持吗？

同样，蔡英文当局一方面希望能做出成绩，但同时却又清算自己的执政基础，从逻辑上来说，根本就是自相矛盾的作法。一个人如果打断了自己的手脚，还希望能行稳致远，可能吗？

另一方面，年金改革是个艰巨的任务，需要整个社会齐心协力，甚至对当前福利要有所牺牲，方能避免寅吃卯粮、债留子孙的不利局面。眼看着世代间的矛盾亟待化解，民进党反而先以“转型正义”的名义，挑起了台湾内部群体间的矛盾。年金改革不应以扣帽子、污名化的方式达成，这样会未见其利、先见其弊。改革的目标能否达成还不知道，社会就已因抗争的动荡不安而付出庞大代价。

当年克林顿在和老布什竞选美国总统时，提出一个响亮的口号：“笨蛋！问题在经济”，嘲讽老布什虽然打赢了第一次海湾战争，但不了解人民心中最在意的其实是经济议题。最后老布什只能黯然交出了总统宝座。

蔡英文当局如果希望年金改革成功，此处就可以坦率的说一句：“笨蛋！问题在尊严！”既希望军公教群体牺牲福利，但又不愿意感谢他们共体时艰，反而以“转型正义”之名污蔑抹黑他们，目前也提不出切实可行的方案。如此一来，要想改革成功，无异于缘木求鱼，是难以乐观的。

（作者系上海交通大学国际与公共事务学院讲师、台湾研究中心研究员图片来源：新华社本文编辑：洪俊杰编辑邮箱：shzhengqing@126.com）

来源：上海观察 2016.09.17

原文：蔡英文一面减公务员退休金，一面要他们卖命工作，这现实吗？